第十三座閣樓

36.







明芷有些茫然了，沒有人……除了小君之外，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說
過。


要說她一點感動都沒有，那絕對是騙人的，可是……她可以相信他嗎？


眼前這人，他不曾傷害過她，百般對她好，知道她的過去還是願意保
護她，不嫌麻煩不說辛苦。


說要做她生死過命的唐晨，說他可以保護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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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明他……


「我…我有…人群恐慌……」她試著發出聲音，卻非常破碎瘖啞。


「我知道啊，蜜子。」小雷的口氣輕淡得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。


他的手，仍然固執的伸在那兒。


「試著相信我好嗎？蜜子。」他在等明芷主動伸出手。「我會保護
妳。」


「為什麼？」她低低的問，她是真的不瞭解為什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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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小雷的條件，大可以去找比她年輕、比她美貌，或者是比她有錢有
才學的女孩，犯不著在這跟她一個身心殘缺的老太婆鬼混。


「因為我是妳的唐晨啊！」小雷沒有不耐，淺淺的笑了起來，跟他平
常用來拐明芷的聖母笑有些不同，卻更加耀眼奪目，充滿了自信。讓
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，依賴他。


「因為你……是唐晨嗎？」她看著小雷的笑臉，想起小君前幾天曾意
味深長的感嘆。


「笨女人，妳要把自己關到什麼時候？坐牢總也有個期限吧，為了一
棵爛樹放棄掉一片森林，妳滿腦袋蝴蝶的小說都是這樣教妳的嗎？」


是阿！她當然知道她就是因為一棵爛樹，放棄了一整片亞馬遜雨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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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她理智上知道，情感卻破碎到連她想要指揮都有困難的狀態，這樣
要怎麼說服自己接受另一棵樹？


明芷的視線移到一直堅持著等她回應的手。


蝴蝶的每個女主角，都有自己的故事，或許不堪回首，或者是悲慟依
舊，但她們都堅強的走出了過去，找到屬於自己的路。


她也……可以嗎？


明芷顫顫的伸出手，終於放到小雷一直沒有收回的手上。


幾乎是才放上去，就被小雷握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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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很緊張，其實他很怕逼得太緊，明芷又退後，又關上心門不接受任
何人。


「蜜子，謝謝。」他突然正經八百的對明芷道謝。


「啊？」明芷腦袋有點轉不過來，應該是她要感謝小雷願意幫她吧？
怎麼幫人的反而說了謝謝？


「蜜子，妳肯相信我，我很感動呢！」小雷又笑了。


這次，明芷看見了，小雷臉上那掩不住的春風。



※
-


小雷真的像他說的，攬緊了明芷，把她護的好好的，盡力不讓她碰到
其他人。


一開始明芷還會僵硬著不能動彈，到捷運站廣場的時候她已經習慣肩
上有隻手了。


她知道，那隻手會保護她避開人群。


他們在夜市裡吃了百元牛排，排很長的隊買了兩串聽說很好吃的旗魚
丸，又叫了一杯西瓜汁。



「為什麼只有一杯？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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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芷有點納悶，小雷說他要喝西瓜汁，問了她，她說她也要，所以應
該是兩杯才對阿！


「哦……這杯是妳的啊！我只要喝兩口就好，買兩杯喝不完的。」小
雷的語氣輕描淡寫的，明芷沒聽出哪邊不對。


一直到他們在等水舞表演的時候，小雷把她喝了一半的西瓜汁接走，
喝了兩口又遞還給她，她才真正聽懂了小雷剛剛的話意。


這……這不是傳說中的間接接吻嗎？小燕子跟徐道長一起吃冰淇淋的
畫面突然撞進她的腦袋。


她的臉大概又可以煮蛋了吧！她心想著，還好附近沒燈，小雷應該不
會注意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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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雷表現的那麼自然，讓她覺得自己要是大驚小怪反而是很奇怪的事
了。


她愣愣的看著吸管，不知道該不該再喝下去……


她們站的位置很前面，在水舞快要開始之前，人越來越多，她們就這
樣被包圍在裡面。


左右兩邊的人，後面的人，一直向她貼近，小雷索性抱緊了她，不讓
其他人碰到她。


明芷又愣住，但卻不是因為小雷抱得太緊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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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懷抱的溫度，怎麼這麼熟悉？


像誰？是色狼唐晨？溫柔的上邪？還是內容物不符的君心？


她顧不得已經開始的水舞，轉頭看小雷，小雷注意到她的視線，也低
頭對她笑了笑。


這笑，多像那個任著她哭的上邪！


她怎麼會沒有注意到！


可是如果真是小雷，為什麼他一點跡象都沒有，也不願意告訴她他是
誰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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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者這只是她的錯覺？


「妳希望我是小雷嗎？」明芷想起那個人對她說的話。


她回頭繼續看著水舞，只是看著，然後苦笑了起來。


是她的錯覺沒錯，是她的希望沒錯，在她心裡的某個角落，她確實還
有夢想。


為什麼會只是把自己關起來卻沒有乾脆的自我了斷這一切折磨，就只
是因為她還有那一點點奢望著，活著，等待著，也許有一天，會有屬
於她的熱帶魚，來到她的面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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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舞結束了，但小雷沒有放開她。


「等人群再散一點，我們再走吧！」他在她耳邊低語，害她好不容易
退去的臉紅又熱了。


如果明芷不要那麼僵硬，這本來是很浪漫的一個場景。


而突然出現的招呼聲，則是把僅餘的那一點點浪漫破壞殆盡。


「雷恩啊！咦……？小芷兒嗎？哎呀！好巧唷！真的是妳啊！」


明芷轉頭看著眼前這個似曾相識的人，小雷也轉頭，卻是臉色鐵青的
瞪著這個不該此時出現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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細長的鳳眼透著嫵媚，臉蛋兒白裡透紅，薄薄的唇勾著輕挑的笑，約
高她近一顆頭的個子，穿著剪裁合身的襯衫跟西裝長褲，中性得分不
出男女。


狐影嗎？怎麼可能？這裡可不是蝶世界。


而會叫她小芷兒的人一直都只有一個，那個人……



「隋國斌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