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座閣樓

38.




本來這樣要求，明芷是一定會拒絕的，可是小雷接下來說的話，讓她
不但沒辦法反駁，還恨不得能有個地洞讓她躲起來。


「妳昨天整夜哭個沒完，害我睡不好，讓我抱著妳睡，妳好睡我也好
睡。」


……我明明失眠到三點多才睡！哪有整夜都在哭！


反駁的話還來不及出口，小雷面對她，又板著臉接下去說，語氣嚴肅
的很。


「我明天肯德基要上早班，要是像今天這樣爬不起來我會遲到的。」


-


這個……早上她跟小君要出門之前，大抵是為了安撫她，小雷累到她
們怎麼搖都搖不醒，這是事實。

這下明芷無言了，理虧的人確實是她。


小雷見她沒有反駁，也沒有繼續追問她的回答，把還在發愣的她種回
床上，自個兒去洗過了澡，又從書架上拿了一本蝶姐的小說就半臥在
大床上看了起來。


到十一點多，她還在筆電上看《我是夜叉，不是恐龍》，背後的小雷
把書放在床頭櫃上，點點她的背，笑吟吟的躺好張手等她入懷，那表
情，像是說來吧來吧妳逃不了的。


明芷對自己突來的想法一陣膽寒，別過頭拖拖拉拉的把筆電關機收好
之後，小雷還是維持那個動作沒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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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剛雖然視線在筆電上，但她的心思都跟著小雷在她背後的動靜轉，
確實昨夜小雷抱著她睡，她夢到那個溫柔的上邪之後，是真的睡的很
好。


……但真的要讓小雷抱著睡嗎？


她僵硬的躺在離小雷最遠的邊緣，小雷伸手一撈，她就這樣僵硬著被
拖進小雷懷裡。


「那個……你這樣……艾司如果知道了不會吃醋嗎？」她慌張的用手
抵住小雷，盡量拉出一點距離。


小雷的笑僵在臉上，沒好氣的白她一眼。


-


「妳怎麼還在想這個啊？我剛剛應該說的很清楚了，我跟學長沒有關
係啊！」


「但是……艾司他說……」


「我說了！我只想要抱妳親妳！我很樂意再證明多一點唷～☆」小雷
一臉壞笑的瞪著她，那氣勢大有再嚕唆我就直接親下去的威嚇感。


「不用！不用！」她瞬間變成搖頭娃娃。


「那就乖乖睡覺，不要再吵了！」剛剛的惡魔一眨眼又變回天使，溫
柔似水的撫著她的頭髮。

明芷試圖做最後的掙扎，但吶吶了好半才擠出一句。

-


「可是抱著我……你好睡嗎？」


小雷挑眉，抿著唇又開始竊笑，低低的笑聲隱隱透過胸口的溫度傳來。


「可以，我是柳下惠。」


明芷愣了一會兒才沒好氣的給他一個白眼。


這小雷，真要改當徐道長了嗎？


她瞪著他，不知道該怎麼辦，小雷似笑非笑的看她。



-


「蜜子，妳睡覺不用閉眼睛嗎？還是要來個晚安吻？」


明芷急忙閉上眼，掩飾自己的慌張。


她本來僵在小雷懷裡，以為自己會失眠，但小雷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
拍著她的背，像是呼喚瞌睡蟲的儀式一般，她居然沒多久就這麼睡著
了。




※



明芷跨進房間，心裡嘆了一口氣。

-


這是那個房間……她一直反覆凌遲自己的房間，她逃不出的惡夢。


二十歲的她如常的提著小說，關上門，走到該坐下的位置，坐定之後
，拿出小說攤在腿上。


一頁一頁，一章一章。


她對這樣的自己無能為力，閉上眼，深呼吸，準備著迎接狂風暴雨。


但明芷再一次睜開眼睛，所有那房間的一切都消失，眼前是漫天的粉
紅花瓣飛舞，映著晨曦天光，彷如流金。


她又被拖出惡夢了嗎？

-


明芷四處張望，發現自己在一片幾乎不見盡頭的桃花林裡，茂密的桃
花芬芳包圍著她，立腳處橫生著翠綠的藤蔓，芳草如茵相織成趣。


天空的顏色是都城早已不復得見的蔚藍，絲絲白雲如絮。


左手邊有一座石雕像，高度約莫高出她半個身子，她仰著頭看，石雕
神態威嚴，布衣皮裙端坐奇石之上。


她愣愣的看了好一會兒，在腦海裡尋找相似的圖片，她肯定她看過的
，這好像是哪一尊古神的畫像成了石雕版……


把它換個顏色……唔…土黃色嗎？模糊化……再打散……然後圖層平
面化……是了，她想起來了！但她瞪著它，不敢置信。


-


這……這該不會是伏羲像吧！


桃花林！伏羲像！她環視一圈，確定自己沒眼花，她進了曼珠沙華嗎？


她低頭看看自己，衣著果然是淺紫色的交領紗衣、及地長裙，繫著桃
粉相間垂穗的寬腰帶，臂上還勾了個竹製的小藥籃。


這是雁遲的藥師裝扮啊！



雁遲是主角耶……她試探的摸摸自己身上能藏東西的位置，卻只摸出
一只短笛。



-


短笛……這裡是雁遲跟腳滑……不……狡猾……不……，是驕華，她
每次都記錯。


這是雁遲遜位之後跟驕華第二次見面的場景吧！


手機真的沒跟來，所以不是泰逢……而是那個人又把她拉進蝶世界了
嗎？


在沒人找到她之前一切都沒有答案。


她索性坐下研究那只短笛，試著吹出音階，但直到她把八個音階全都
試出來也沒有人出現。



-


這下有趣了……難道真要她吹曲，驕華才會出現嗎？


這根本是在為難她吧！童年的樂譜她早已忘光，試著回想半天，只勉
強記起最簡單的小蜜蜂。


還只有中間那一小段。


丟臉就丟臉吧！不管是誰讓她到了這裡，驕華不出現她就沒戲可以唱
下去。


她真的開始吹小蜜蜂，斷斷續續音階不全，但只吹了一小段，大抵是
驕華真的聽不下去了，挺身而出拯救他自己的耳朵。



-


「笛為心聲，國主很是憂鬱啊。」冷淡卻有禮的聲音響起，她忍住笑
停下笛聲轉頭看去。


沒辦法，她實在無法把小蜜蜂跟憂鬱聯想再一起，那讓她幾乎忍不住
笑意。


面目清秀的白衣儒俠坐在伏羲像的奇石之上，神態從容的看著她，嘴
角噙著幾乎看不見的笑意。


但讓她吃驚的，並不是同雁遲一般，以為是濟豫追到了這，而是……



為什麼驕華也長的像小雷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