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座閣樓

44.

沮誦像是對明芷驚慌的臉感到有趣，掩嘴笑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明芷的
問題。


「呵，妳不會啦！這血緣傳幾千年，混血到現在都稀薄到快感應不到
了，要返祖太難了。」


沮誦又捧起茶悠哉的啜飲著，「要不是現在跟妳同坐一桌，我也不會
發現呢！」

-


雖然沮誦說她稀薄到不會返祖，明芷還是驚出一身冷汗，只差沒摸摸
自己看會不會有蛇尾巴跑出來。


沮誦露出跟泰逢第一次確認明芷能背下朱茵的台詞時，那個看到有趣
玩具一樣的表情，眼神不住的打量著明芷，還發出嘖嘖的讚嘆聲。


「本來呢！我一直納悶著，泰逢從哪找來這麼個能把台詞走位都倒背
如流的小傢伙，原來如此啊！妳返祖的能力是過目不忘。」


明芷對沮誦說的話一頭霧水，什麼東西原來如此？但她不想問，她剛
從自己是巴蛇後代的驚人事實裡回神過來。


現在又跟她說她有返祖……明芷覺得自己像是坐上了一列雲霄飛車，
一顆心跟著沮誦的話上上下下的。

-


「妳身上不但有我的血緣，還混了倉頡的蠹魚血緣，該叫倉頡那傢伙
來看看的，可惜他不在。」


明芷在心裡默默的組織自己聽到的，沮誦是巴蛇，倉頡是蠹魚，然後
她是他們混血的後代，而且她有蠹魚的返祖現象……想到這裡，她把
本來要摸蛇尾巴的手緩緩的挪到頭上。




明芷真的擔心自己等等會長出兩根觸鬚來，可她不敢摸的太明顯，不
知沮誦會不會因此不高興。


而且到底該摸還是不該摸？她的手非常的遲疑，萬一真的摸到像觸鬚
的東西，她覺得那震撼度絕對比剛剛發現小雷根本就是驕華還要大。


-


雖然明芷的動作很小，但沮誦還是注意到了，沮誦愣了一下，然後噗
嗤一聲，把嘴裡沒來得及吞下的茶水都噴到桌上，這還是沮誦轉頭得
快的成果，不然就通通送給就坐在她身邊的明芷了。


「哈哈……咳咳……」


沮誦一張俏臉頓時被嗆得通紅，笑也不是咳也不是，完全失去剛剛那
有些俏皮輕挑的氣度。


明芷被沮誦突如其來的噴泉嚇得差些往後跳，又怕萬一動作太大被路
過的驕華發現，她還不想面對他，只能一臉驚慌的看著沮誦。


沮誦嗆咳了好半天才平靜下來，順順頭髮撥撥衣袖，秀氣的端著茶杯
，整頓了好一會兒又恢復那個俏皮的小姑娘形象。

-


「妳……妳無須擔心妳會變成蠹魚啦！現在很難找到有外形返祖的後
代了，多半都是能力返祖，而且也都不完整，呵呵！」沮誦笑嘻嘻的
說著。


「妳算是能力返祖比較完整的，但是不會因此就變身或改變身為人的
習性啦……妳應該不至於覺得書是可以吃，而且很香脆很可口的像是
餅乾的東西吧？」


沮誦俏皮的眨著大眼，像是剛剛的失態是不存在的，只剩下木桌上大
片未乾的茶漬可以證明剛剛確實發生過什麼事。


怎麼著？跟泰逢一樣愛裝，難道這些管理員都很愛裝嗎？明芷頓時有
自己臉上爬滿黑線的感覺。



-


「那……沮誦大人，請問您為什麼要找我呢？」


這疑問打從沮誦出現就一直困擾著明芷，雖然沮誦剛剛有提到泰逢，
但為什麼不是泰逢自己來找她呢？


「哦，因為南柯發現妳跟那個自己進進出出的傢伙又進來了，所以我
們幾個各守一區等看你們幾時會出現阿，今天正巧是我被派來輪值這
一區。」


「喔。」明芷得到了答案，卻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。


那個帶著自己進進出出的驕華，應該就是小雷了。



-


所以他總是可以準確的找到自己，所以他會小雷的聖母笑，所以他會
說出跟小雷一樣的話。


所以他跟小雷一樣的溫柔……

「遇到妳真是好，哎呀呀！剛剛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，小倆口
吵架了是嗎？」又神態滿足的啜飲了一口茶，沮誦問這話像是在問今
天天氣一樣的平淡。


明芷抬頭看著沮誦沒有回答，並不是她不想回答，而是因為她在想，
她跟小雷的關係，能算是小倆口嗎？


雖然小雷天天抱著她睡，雖然小雷說他會保護她，雖然……小雷不知
道為什麼可以，也願意到她的夢裡把她拖出惡夢，但他從不曾對她確
認過她們之間的關係。

-


雖然他也說過要她當她的小燕子，不過也只說過那麼一次……


「呵，先不用擔心另外那個傢伙找來，泰逢剛剛通知我，那個傢伙他
找到了，正在跟他談違法入境的事。」


明芷沒有回答，沮誦也沒有催促她，又喝了一口茶，繼續說下去。


「先不管你們兩個是不是吵架了，那也不是我想知道的事，只是就我
看來，妳目前並不想看到他，所以才會跑掉對吧？」沮誦笑嘻嘻的喝
著茶，親切的態度讓她們兩個在外人眼裡看起來，就像是兩個相識多
年的好友，竊竊交換著多年未見彼此的生活。


明芷確實不想在此時看到小雷沒錯，於是她點點頭。


-


「既然如此，那麼，在他們談完過來找我們之前，我想跟妳談談妳們
口中，那個被稱為蝴蝶的人，關於她的事。」


沮誦目光灼灼的看著明芷，放下了手裡的茶杯，除去剛剛意外的失態
之外，她那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，第一次消失了。



這樣的氣氛讓明芷頓時緊張起來，沮誦不也是管理員嗎？應該不會傷
害她吧？


看著明芷緊張的臉，沮誦卻又漾出一臉甜笑。


「哎呀呀！別那麼緊張嘛！也不過是，要請妳消失而已。」


-


消失？！怎麼消失？！沮誦沒有說明清楚的話，讓明芷更緊張，試著
要起身退後才發現自己動彈不得，而且還開始失去知覺。


明芷最後看見的是沮誦有些扭曲的笑臉，和她緩緩的舉起手，扳了個
響指。


然後，一片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