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座閣樓

時間對他沒有意義，也許有人會說，如果他有更多的時間，不就能把
藏書庫裡的書全都看完了嗎？


但那又如何呢？他曾想過，看完了之後他還能做什麼？他並沒有什麼
特別想要做的事。


也許能做的也只剩下……從頭再看一遍，那他何必那麼急呢？細細品
味，反覆推敲，不是會更有滋味些嗎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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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已然習慣了這裡沒有時間。


一邊天空總是有著旭日，另一邊天空總是掛著皓月，這裡沒有日夜，
花園裡的花不分季節常年盛開，所以也沒有四季。


對他來說時間非但沒有意義，甚至不該在這裡存在，他早已習慣了
這樣的日子，一直一直的看書，悠哉愜意。


讓他唯一無法習慣的就是……三不五時就會跑來大吵大鬧的沮誦。


他並不知道沮誦到底有沒有找到她，沮誦從來沒對他說過，只是每隔
一段時間就會跑來，來的時候總是信誓旦旦的說著這次一定要讓他離
開這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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威脅利誘帝嚳不會理她，淚目哭求或好言相勸都沒有效果，有次真的
狠下心把帝嚳下毒敲昏了也帶不出這裡，她從沒有成功過，每一次到
最後都是大哭大鬧轉身就跑。


她也試過乾脆留下來陪他，但最後還是淚奔了。


「為什麼？為什麼？為什麼？……」沮誦邊哭邊砸東西，整個涼亭又
呈現破破爛爛的狀態，惟獨帝嚳坐著的那一角良好無缺，滿地狼藉，
他身外一尺方圓卻是乾淨的。


他一直沒辦法理解，一個處在抓狂狀態中的女人怎麼能夠有那麼好的
控制力，但他也不會想要去問沮誦，他覺得……那與他無關。


無法有其他人留在這裡，這也不是他造成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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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吧！也許是，畢竟他是這個世界的創世神之一，不過，他是真的不
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缺陷，他當初只是依憑陣法設立了結界，不讓
人隨意進出南嶽。


沮誦能找到他在這裡而且進來大吵大鬧，這也是他一直想不透的事情
之一。


也是到沮誦找到這裡之後才發現，除了他以外的人，只要停留在南嶽
裡一段時間，停滯的時間就會開始流動，日升月落，依著時節，非當
季的花會凋謝。


而那個人就會發現自己的法力漸漸的在流失，像是被這裡給吸收了一
樣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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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會不會法力全失？這件事因為連沮誦都不敢輕易嘗試，她在被抽乾
之前不甘不願的走了，所以沒有答案。


而他根本無法離開南嶽，這是不管沮誦怎麼努力都沒有用的。





在世界初創的時候，她曾猶豫不決，只因新創的世界需要一個支撐的
點。


他沒有遲疑的逕自以他自身為陣眼，以他的法力做軸線，運行她不知
從何處得來的陣法，依他心意仿製了這個跟天界南嶽一模一樣的地方
，做為這個世界的中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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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嚳哥哥！你……這樣你不是離不開這裡了嗎？」她嚇了一跳。


「無妨。」他只是看了她一眼，沒有多解釋些什麼，走進他剛剛做好
的涼亭，又開始看他的書。


不是為了她，並不是，他只是想要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，幽靜的看
書，如此而已。


「嚳哥哥，」她有些哽咽，「所以你不繼續跟我一起了嗎？」


他嘆了一口氣，閤上了書，轉頭看著淚眼婆娑的她，目光裡是深沉的
溫柔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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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會一直在這裡。」


替妳守著這裡，讓妳去追求妳想要的，不管妳要花多久的時間都沒有
關係。


她擦乾眼淚，慌慌張張的走了又來，在涼亭邊，種了一棵跟天界南嶽
一樣的荼靡。


「嚳哥哥，就讓它代替我陪著你吧！」她笑臉盈盈，臉上猶有未擦盡
的淚痕。


帝嚳沒有看她，仍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書，她轉身走出了涼亭，從此再
也沒有出現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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良久，帝嚳抬起頭，看著她離去的方向。


若是妳累了，想到我了，可以回來看看我，不來也沒有關係，忘了我
也沒有關係，我有看不完的書可以陪著我，不會寂寞。


是的，他不會寂寞。



※



「到底為什麼？你告訴我，你告訴我阿？為什麼我不能留下來！為什
麼我帶不走你！你說阿你說阿你說阿！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