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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是發現自己大哭大鬧完全沒有效果,也有可能是沮誦已經有些灰
心,漸漸的就不常來了,來了也不會鬧,沮誦換了另一種方式。


沮誦來,會自備茶水跟瓜子,帝嚳只是看著書,對她不理不睬,她一
個人喝茶嗑瓜子跟空氣聊天,也可以坐上幾個時辰。


對帝嚳來說也沒有差別,對他來說只是整理涼亭的次數減少了而已。


「嚳,你知道嗎?這世界的管理員是南柯跟黃梁耶!南柯那個小丫頭
長大了不少,越來越漂亮了。」

-


「……。」帝嚳沒說話。


「我問她們這世界的主人去了哪,她們都跟我說不知道,想也知道怎
麼可能不知道嘛!嘖!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嘛?」


……妳可以一直對著空氣彈琴樂此不疲,我也覺得不可思議。


「嚳,要不要喝茶?我這次帶來的是大紅袍,聽說是人間的皇帝很愛
的貢品,可那個黎他在臨波山種了一大片,我就跑去跟他討了一斤來
,跟你說喔!他當時那個心痛的表情真是笑死我了!」


……我比較喜歡鐵觀音。



-


「你一點都不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怎麼樣了嗎?分支的世界越來越多了
,你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打算幹嘛嗎?我真的猜不出來耶!不過其中有
個世界滿有趣的,那個臣子被皇帝挖了心居然沒死,讓我還蠻想知道
後來怎麼了的,晚點再回去看後來呢,下次來再告訴你。」


……妳不知道的事我也不會知道。

「嚳,要不要吃瓜子?不要?要?要不要你也說一聲阿!不然下次我
帶花生來好了?你喜歡吃哪一種花生?紅土的還是?欸……我想想花
生誰有……」


……其實我喜歡吃綠豆糕,跟鐵觀音真是絕配阿!

「嚳,你一直沒跟我說渭水在哪……我自己跑去看了,一點都不好玩
,那些烏黑的土坑是你打出來的嗎?這樣就算有小動物也被你們嚇跑
了吧!」

-


……跑了就跑了,我討厭兔子。


「嚳,嫘祖姨母要我問你幾時要回去,她快被你留下的那個爛分身氣
死了。」


帝嚳仍是默默的看書,看似對沮誦的提問恍若未聞,卻微不可見的勾
起了嘴角。


他本來就不愛說話,被沮誦纏上之後更是沉默,就怕多說了什麼不該
說的,讓沮誦變本加厲。


給沮誦亂了幾千年,到現在他還是搞不清楚他當初到底做什麼事讓沮
誦鍥而不捨。


-


「為什麼?」某天沮誦又出現,喝茶嗑瓜子對著木頭說故事的時候,
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。


沮誦說故事說得正起勁,被打斷這下愣了足足二十秒。


「什麼為什麼?」沮誦又喜又驚,喜的是打從她上次失手撕了帝嚳的
書之後,這還是帝嚳第一次開口,就算打斷了她剛剛正在說的故事她
也不在意了。


驚的是……她完全不知道帝嚳問的是什麼,她想應該不太可能是問她
剛剛說了一半的故事內容。


「為什麼要來找我?」帝嚳也沒不耐煩,這次說的比較長了些,但他
話一說完,沮誦就紅了眼眶。

-


「你清醒了嗎?我就知道你讓她灌了不知什麼迷湯,藥效總會過的,
我守著總是可以等到你清醒的……」


「為什麼要來找我?」帝嚳不為所動,又問了一次。


「因為只有你不會看不起我阿……生為巴蛇又不是我的錯。」沮誦不
知回想起什麼,含著淚害羞的笑了。


帝嚳的心情有點複雜,他大概知道為什麼了。


沮誦雖然慣穿女裝,可她巴蛇的身分在那裡,男人當她是女人,吃飯
喝酒都不找她,女人當她是男人,談心逛街也沒她的份,惟獨默然的
帝嚳不曾排斥過她的出現。


-


他是真的不介意,也只是不介意,並不代表什麼。


「唉……妳走吧,別再來了。」帝嚳無奈的搖搖頭,視線又回到書上
,不再理會沮誦。


然後,沮誦果然又暴走了。


他突然覺得自己太過淡然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。


目前為止,唯一能讓他在乎的,大概就是那個會跟他一起看書賞花的
知己吧。


他很少想起她,雖然沒有消息,但只要這個世界還在,

他就不用擔心。

-





沮誦並沒有就此放棄。


她一直都在盤算著,要如何把帝嚳帶走,現下看起來似乎是因為這世
界有她無法察覺破解的結界存在,那麼,如果她把這個世界毀了,是
不是就可以帶走帝嚳了?


那次之後,沮誦有段時間沒有出現,讓帝嚳清淨了好一陣子,再出現
,手上卻拎著一個疑似是人的物體,她的手拎在那人的領背上,散落
垂下的長髮掩蓋了臉孔,從衣著身形上看來是個男人,但看上去略偏
修長,帝嚳也不能肯定。


「嚳,我帶玩具來給你玩兒。」

-


沮誦笑咪咪的,像是扔東西一樣的把手上的人扔到涼亭的石桌上,那
東西,不是,那人像是很輕,被沮誦大力甩在石桌上,卻一點聲音都
沒有發出來。


帝嚳抬起頭,皺起了眉,看著桌上的東西,好一會兒才開口,「這是
什麼?」


沮誦仍笑的十分開心,「我說了是玩具阿!」,她頓了一下,臉色微
顯忿恨,卻又笑開來。


「我們就來試試看,有法力的我不能留在這裡,那沒有法力的他行不
行吧!」


沒等帝嚳回話,一個扳指聲響起,沮誦很難得的只說了幾句話就消失
了。
-


她所謂的玩具,也就是那個人,並沒有被她帶走,也不知是不是昏迷
了,就這樣動也不動的攤在石桌上。


帝嚳皺起了眉,不太明白沮誦到底想要做什麼,什麼玩具……是指給
小孩子做遊戲的東西嗎?這麼大的人怎麼會是玩具?


這人能不能留在這裡...這他也不能肯定...


他嘆了口氣,無奈的閤上書,走到石桌旁。


寬肩平胸,雖然偏瘦了些,這身板看來應該是個男人,可不知道是為
了什麼,他隱隱覺得哪邊不對。



-


遲疑的伸出手指輕輕的撥開掩在臉龐上的烏黑髮絲,微微蒼白的臉頰
,粉嫩如櫻瓣略薄的唇,高挺可人的瓊鼻,纖長的睫毛微顫著,雖然
她還沒有睜開眼睛,帝嚳也可以猜到那是一雙微挑的鳳眼。


應是清澈如天光般純淨的眼眸。


不對,這不對,帝嚳有些不安,幾千年來,或者該說是自他有生以來
,他第一次感到不安。


隨著那張膚白似雪的臉慢慢的完整,帝嚳的手指越來越慢,到最後,
帝嚳完全愣住了,一直是有些微涼的手指,也就這樣放在那人的頰邊
忘了要收回。


絕色。

-


如此絕色,只應天上有,怎會出現在人間?怎會?怎會被沮誦抓來,
隨意的扔在他的桌上,說她是玩具?


不對,是她?還是他?


帝嚳臉色鐵青,他終於發現哪裡不對了。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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