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座閣樓

他一直是這樣的，像是隔著一層紗看世界，有時他又覺得，自己跟死
了其實沒有什麼差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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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妻無聲的走進書房，輕輕的在案上放下一杯熱茶，頓了下沒有馬
上轉身離開，像是欲言又止。


在書案前振筆疾書的他連頭也沒抬，手裡的動作沒停，只是稍稍慢了
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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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有事嗎？」


「娘要你下午帶著紅豆糯餅去探探小妹。」


聞言他筆一顫，墨跡龍飛鳳舞的宣紙上瞬間黑糊了一塊，寫了半個多
時辰的策論就這樣毀了。


盯著那塊墨漬他愣了好一會兒，才緩緩的擱下筆抬起頭，秀氣偏女貌
的臉上沒有表情，看著站在書案邊，神色有些怯怯的妻，他連嘆氣都
有些懶。


她是無辜的，無辜的，若不是娘逼著她來，她也不會進來擾他，他沒
必要因此發火，像昨兒個張家老三把自個媳婦兒打個半死那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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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妻，也是娘囑意的，嫁給他，確實是委屈了，對他來說，雖有夫
妻之實，也不過是同床的陌路人。


有後無後也無妨，反正大哥膝下已有二子，對娘來說，他娶妻也只是
為了防止落人口舌。


雖說他並不介意......想到這他不自覺眼簾半閤......



回過神來，看到妻仍站在那兒等他的回覆。


是了，娘要他去探小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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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妹進了宮也不知算是福還是禍，現下皇帝仍寵愛著，失寵之後呢？
早在爹娘依小妹所願想方設法將她送進宮時他就想說了，但他看當時
的爹娘欣喜若狂根本就聽不進，所以他也沒提，只是，這時才要他三
天兩頭的探，為時已晚吧？


晚就晚，他也不是很在意，如果不要一直叫他去探的話。


他把視線放回那黑糊了一塊的宣紙，微微的皺了眉。


算了，了不起再寫一次，重新再斟酌一次那些字句說不定會更好些。


求取功名也只是因為爹娘要求，並不是他真的想要去做，功名於他如
浮雲，不，不只是功名，這一切對他來說，都像浮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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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若沒有發生那件事......現在的他還會這樣雲淡風清嗎？


他搖搖頭不再多想，把污了的宣紙扔到一旁的矮桌上，他緩緩的攤開
新的宣紙，像是怕勾破般的小心翼翼攤好後才開口。


「跟娘說我會去的。」雖然他並不想去。


低頭頓了下，他又埋首疾書，不再看他那無辜的妻，所以他也沒有看
見，妻走出書房前再一次回首時，眼中的愛慕與憐惜。




※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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總是要他去是有原因的，後宮裡不能有男人，他得換上宮女的衣著之
後才能進去，這樣卑屈的事，爹娘不可能讓大哥來。


反正穿女裝也不是一次兩次了，這也不會是最後一次，呵，他有些自
嘲的微勾嘴角。


他原就偏女貌，換上女裝之後，膚白若雪唇紅若櫻，微瞇的鳳眼總是
透著漠然的他，冷艷的姿色甚至更勝小妹三分。


每次看著小妹的心腹宮女臉上，那有些不是滋味的表情，他反而感到
有趣，比她美麗也不是他願意的，這麼不遮掩妒恨的瞪著他也不能改
變事實阿！


不知道為什麼，他今天心裡有些不安，像是有大禍就要臨頭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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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著小妹派來帶路的宮女走進宮裡，雖然今天的路線跟以往有些不同
，可一向漠不關心身邊一切的他，即使感到不安，也不覺得有必要開
口詢問。


直到"偶然"撞見了在御花園跟小妹一起賞花的皇帝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