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座閣樓

最後卻重重的傷害了她的那個人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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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不清是第幾次，六角玻璃罐又迎面飛來的時候，明芷終於掙脫了夢
境。


她睜開眼睛，眼前是一片灰暗，頭頂有呼吸聲，脖頸左右側有重物……


她仔細的感覺了會兒才意識到是自己被人摟在懷裡的這件事。


呼吸聲很平穩……這人似乎還在睡。


雖然她很想就這麼跳開，但她不敢亂動，微微的抬頭退後想看清楚這
是誰。


是小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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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雷似乎是發現了她的動靜，閉著眼又把她摟緊點，用大手拍著她的
背。


「蜜子不要怕，我在這裡喔。」他低頭親了她一下，又繼續說：「乖
喔──我知道妳沒有，我會陪著妳喔，不要怕……」


……小雷親我？！


明芷覺得自己的臉大概紅到可以蒸蛋了。


她用力的掙開小雷的懷抱，退退退……退到掉下了床，還在退，直到
撞上落地窗才停下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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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明芷撥開的小雷還迷迷糊糊了好一會兒。


剛剛明芷額頭的觸感怎麼不太一樣？那碰的一聲又是什麼？


等他回過神來，看見突然從他懷裡消失的明芷，坐在落地窗前，左手
捂著唇，右手揉著後腦，一臉驚慌的看著他，才想通他剛剛做了什麼。


……明芷的反應會不會太大了一點？


小雷心裡有些失笑，但他沒有表現出來，慢慢的下了床，走到明芷面
前蹲下望著她。


她不一樣了，像是那張微笑面具被拿掉了一樣，總是微微翹著的嘴角
，終於垮了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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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向冷寂的眼神出現了些波動。


失算了。


他一直想著該如何闖進她面具後的世界，但他沒想到，這樣的她會讓
他這麼的心疼。


明芷的臉上，還有半乾的淚痕，他伸手想要擦掉它，卻被明芷躲開，
一臉驚惶。


……果然還是太急了。


沒關係，他一向很有耐心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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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雷收回手，忍住心疼，緩緩綻出一朵明媚的笑，一如預期的看見因
無預警中招又傻愣住的明芷。



「蜜子，去洗把臉吧！等等小君就來接妳了。」




※



小君來的時候，屋子裡的氣氛有點詭異，但她沒多想，只是把她的衣
服遞給明芷要她先去梳洗。


然後急急忙忙的把小雷拉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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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昨天帶蜜子回來的時候有人跟著你們嗎？」


小雷沒多想就搖了搖頭，他很肯定沒人跟蹤他們的。


見他搖頭，小君鬆了一口氣。


「那你可以暫時讓蜜子住你這裡嗎？」小君考慮了一下又繼續往下說
，「她不能回家，我現在跟另一個朋友住一起，也沒辦法讓蜜子去我
那。」



「這麼相信我？」小雷俏皮的眨眨眼，這是他昨晚沒問出口的疑問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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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要跟我玩對蜜子那一套。」小君白了小雷一眼，「蜜子很在乎你
，而我相信你不會讓她失望。」


「怎麼說？」


小雷一直都不覺得明芷在乎他，就算有也只是對朋友的在乎。


他對她好，小雷自己知道，小君這旁觀的人也知道，他不相信明芷一
點感覺都沒有。


小君看了眼手錶，確認還有時間才開始跟小雷解釋。


十年前，小君跟明芷高中畢業之後，小君考上了台北的大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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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芷沒考上理想的大學，於是先去找了工作，半工半讀的打算隔年再
考一次。


就是那時明芷認識了一個大她七歲的男人。


倆個人火速的陷入熱戀，還論及婚嫁，明芷也打算就這麼嫁人，不再
去考大學。


親事談了，房子也買好了，最後婚卻沒結成。


明芷被那男人打成了重傷，住了一年的院，但什麼都不跟她們說，沒
人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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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上的傷沒多久就好全了，但心上的傷讓明芷進了醫院附設的療養院。


為了避免讓明芷出庭再受刺激，明芷的母親同意了男方提出的和解條
件。


最後男方還退了嫁妝，雙方說好就此不相往來。


明芷出院後沒多久，考上了城市另一端的大學，住了校。


但大四畢業前夕，那男人居然找到明芷，要明芷原諒他，再跟他在一
起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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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芷逃到台北來投靠她，只勉強回去考了畢業考，連畢業證書都是寄
回家裡再寄來給她的。


有很長一段時間，明芷又恢復住院時那個什麼都不說不哭不笑也不讓
人碰她的情況。


而且一直惡性失眠，這次小君帶著她看多少醫生吃多少藥都沒有用。


那時小君還跟她住在一起。


直到有一天，明芷意外的在網路上看到了蝴蝶的舊小說片段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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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哭了一夜。


那夜之後，明芷看上去似乎是恢復正常了，除了失眠還是沒好，看上
去是正常的。


她的眼淚像是在那一夜用光了一樣，小君沒再看她哭過。


她總是微笑著，有人搭訕就跟對方出去玩，對方追求就答應，對方提
分手就分手，也不哭也不鬧。


像是一個……只懂得笑的行屍走肉。


後來小君交了男友，明芷堅持要搬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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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因為她仍擔心明芷，她們才演變成現在這樣，有機會就到肯德基
聚聚。


小雷一直到聽完小君說的，才提出問題。


「那個男人的名字？」


「程昱嘉。」小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，但沒問為什麼。


「妳知道明芷看到的是那一段嗎？」


「知道，她曾跟我說過，但我一直沒有想通是為什麼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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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「為什麼我的身體要對老公交代？」芳詠淡淡的，臉上的笑意淡得幾
  乎看不見，「怎麼？男人有需要沒有愛情就能夠『解決生理需求』，
  女人就該為了愛情獻身？同樣是人類，為什麼要這樣分野？人本來就
是生物圈的一員，和其他生物一樣，都有繁衍後代的本能和慾望。這
哪有什麼錯誤？」


她穿上拖鞋，「你愛我嗎？」


書彥漲紅了臉，老天，他早就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晚餐。貪戀她的身
體，馬上索取代價來了…


「呃…這個…我還沒有想到這裡…」支支吾吾的。


「明白了吧？你並不愛我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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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不會嫁給任何人。或者說，不會愛上任何人。」她的微笑終於消
失了，神情空白，「愛是一種酷刑，我沒有勇氣用肉身去捱。是的，
我沒有勇氣。」



／摘自《所謂「愛」的酷刑》



「那為什麼說她在乎我？」小雷還是沒聽懂小君說的在乎是什麼。


「因為從那之後，你是第一個讓她會想盡辦法拖著我當電燈泡的男人
。」小君笑著，語氣卻有些慘澹。